張岱簡介

人物生平
明末清初散文家,字宗子,石公,號陶庵,別號蝶庵居士,山陰(今浙江紹興)人,明末清初文學(xué)家。
高祖天復(fù),官至云南按察副使,甘肅行太仆卿。曾祖張?jiān)?,隆慶五年(1571)狀元及第,官至翰林院侍讀,詹事府左諭德。祖父張汝霖,萬歷二十三年(1595)進(jìn)士,官至廣西參議。父張耀芳,副榜出身,為魯藩右長史。張岱的出身,是書香門第,家學(xué)淵源。先輩均是飽學(xué)之儒,精通史學(xué)、經(jīng)學(xué)、理學(xué)、文學(xué)、小學(xué)和輿地學(xué)。被舅父夸為“今之江淹”。天復(fù)、元汴父子曾撰修《紹興府志》《會(huì)稽志》及《山陰志》,“三志并出,人稱談遷父子?!保ā都覀鳌罚?下引張岱詩文及評論出自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出版、夏咸淳點(diǎn)校的《張岱詩文集》者,均只注篇名。)祖父汝霖,“幼好古學(xué),博覽群書。”(同上)至老,手不釋卷。曾積三十年之精神,撰修《韻山》,后因與《永樂大典》類同而輟筆(《陶庵夢憶韻山》)。
張氏三世藏書,岱“自垂髫聚書四十年,不下三萬卷?!保ā短这謮魬浫啦貢罚╉樦稳辏?645)避兵入山,僅攜帶數(shù)篋書籍而行。而所存者為清兵所居,日裂以炊煙;又用圖書做甲盾,以當(dāng)箭彈。40年所積,蕩然無遺。
張岱的出身,還是一個(gè)文藝之家。祖孫幾代都工詩擅文,咸有著述。天復(fù)有《鳴玉堂稿》,元汴有《不二齋稿》,汝霖有《石介園文集》,耀芳“善歌詩,聲出金石。”(《家傳》)張氏從汝霖起,自蓄聲伎,講究此道。耀芳“教習(xí)小蹊,鼓吹戲劇?!保ā都覀鳌罚┑綇堘愤@輩,則“主人精賞鑒,延師課戲,童手指千。蹊童到其家,謂‘過劍門’,焉敢草草。”(《陶庵夢憶過劍門》)他拜師學(xué)琴,習(xí)曲三十余首,指法“練熟還生,以澀勒出之。”(同上《紹興琴派》)并“結(jié)絲社,月必三會(huì)之?!保ㄍ稀督z社》)張岱仲叔聯(lián)芳,“能寫生,稱能品”,與沈周、文征明、董其昌、李流芳輩“相伯仲”。又好古玩,富收藏,精鑒賞,“所遺尊?、卣彝、名畫、法錦,以千計(jì)。”(《附傳》)張岱耳濡目染,亦自手眼不低,所作種種文物古玩之題銘,諸多磁窯銅器之品評,確為行家里手。
張岱生活于明朝末年。明中葉以后,宦官擅權(quán),佞臣當(dāng)?shù)?,特?wù)橫行,黨爭酷烈,內(nèi)憂外患,愈演愈烈。賢能忠直,或被貶逐,或遭刑戮。與此同時(shí),思想界涌現(xiàn)了一股反理學(xué)、叛禮教的思潮。以王艮、李贄為代表的王學(xué)左派,公開標(biāo)榜利欲、欲為人之本性,反對理學(xué)家的矯情飾性,主張童心本真,率性而行。這無疑是對傳統(tǒng)禮教的反叛,對程朱“存天理,滅人欲”的理學(xué)的挑戰(zhàn)。在這種思潮的推動(dòng)下,文人士子在對社會(huì)不滿之余,紛紛追求個(gè)性解放:縱欲于聲色,縱情于山水,最大程度地追求物質(zhì)和精神的滿足。他們一方面標(biāo)榜高雅清逸,悠閑脫俗,在風(fēng)花雪月、山水園林、亭臺樓榭、花鳥魚蟲、文房四寶、書畫絲竹、飲食茶道、古玩珍異、戲曲雜耍、博弈游冶之中,著意營造賞心悅目、休閑遣興的藝術(shù)品味,在玩賞流連中獲得生活的意趣和藝術(shù)的詩情;另一方面他們在反叛名教禮法的旗號下,放浪形骸,縱情于感官聲色之好,窮奢極欲,焚膏繼晷,不以為恥,反以為榮?!叭饲橐苑攀帪榭?,世風(fēng)以侈靡相高。”(張瀚《松窗夢語》卷七)如果說前者主要表現(xiàn)他們的避世玩世的話,那么后者主要發(fā)泄他們的傲世憤世。在張氏祖孫的交游中,不乏這樣的文人名士。如徐渭、黃汝亨、陳繼儒、陶望齡、王思任、陳章侯、祁彪佳兄弟等,正是這樣的家庭出身,這樣的社會(huì)思潮、人文氛圍,造就了張岱的紈绔習(xí)氣和名士風(fēng)度,決定了他的《陶庵夢憶》《西湖夢尋》和《瑯?gòu)治募返闹饕獌?nèi)容。
白洋潮
故事,三江看潮,實(shí)無潮看。午后喧傳曰:“今年暗漲潮?!睔q歲如之。
庚辰八月,吊朱恒岳少師至白洋,陳章侯、祁世培同席。海塘上呼看潮,余遄往,章侯、世培踵至。
于園
于園在瓜洲步五里鋪,富人于五所園也。非顯者刺,則門鑰不得出。葆生叔同知瓜洲,攜余往,主人處處款之。
園中無他奇,奇在磊石。前堂石坡高二丈,上植果子松數(shù)棵,緣坡植牡丹、芍藥,人不得上,以實(shí)奇。后廳臨大池,池中奇峰絕壑,陡上陡下,人走池底,仰視蓮花反在天上,以空奇。臥房檻外,一壑旋下如螺螄?yán)p,以幽陰深邃奇。再后一水閣,長如艇子,跨小河,四圍灌木蒙叢,禽鳥啾唧,如深山茂林,坐其中,頹然碧窈。瓜洲諸園亭,俱以假山顯,(胎于石,娠于磊石之手,男女于琢磨搜剔之主人),至于園可無憾矣。
湖心亭看雪
崇禎五年十二月,余住西湖。大雪三日,湖中人鳥聲俱絕。是日更定矣,余拏一小舟,擁毳衣爐火,獨(dú)往湖心亭看雪。霧凇沆碭,天與云與山與水,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,惟長堤一痕、湖心亭一點(diǎn)、與余舟一芥、舟中人兩三粒而已。(余拏一作:余挐)
到亭上,有兩人鋪氈對坐,一童子燒酒爐正沸。見余大喜曰:“湖中焉得更有此人?”拉余同飲。余強(qiáng)飲三大白而別。問其姓氏,是金陵人,客此。及下船,舟子喃喃曰:“莫說相公癡,更有癡似相公者!”
湖心亭看雪
崇禎五年十二月,余住西湖。大雪三日,湖中人鳥聲俱絕。是日更定矣,余拏一小舟,擁毳衣爐火,獨(dú)往湖心亭看雪。霧凇沆碭,天與云與山與水,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,惟長堤一痕、湖心亭一點(diǎn)、與余舟一芥、舟中人兩三粒而已。(余拏一作:余挐)
到亭上,有兩人鋪氈對坐,一童子燒酒爐正沸。見余大喜曰:“湖中焉得更有此人?”拉余同飲。余強(qiáng)飲三大白而別。問其姓氏,是金陵人,客此。及下船,舟子喃喃曰:“莫說相公癡,更有癡似相公者!”